也许很多人一谈起野蘑菇都认为野蘑菇有毒,特别是没有见过野蘑菇的城里人或城里的孩子。只要他们一说起也野蘑菇,大有谈“蘑”色变的情状。其实野蘑菇也并非都有毒,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就曾经采过野蘑菇。
当时村落里的人都生活得很清苦,尤其到了每年农历三四五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每日的饭食除了吃玉米碴子粥玉米饼子啃老咸菜外,再也没有更好的饭食了。不像今天,大米白面家家都有,而且顿顿饭食还都有炒菜。
采野蘑菇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属于一件最快乐的事情,因为我们去采野蘑菇的同时,也是我们到处游走跑玩的时刻。当然采蘑菇之前天空是要先落一场雨的,当雨歇下之后,往往我们便挎着柳筐出发了,去村外的树林里、草滩上、兰河旁,远远的只要你看见了一点白色或是一片白色,那么你就去采吧,一定会有野蘑菇在那里等待着你手的抚摸,你手的采撷。
曾经有一次,我和邻家的孩子去村外的草滩里采野蘑菇,他的名字叫闫河。我们俩在草滩里尽情地游走着,只要见到白色,我们便会疯狂地跑过去。可闫四跑的速度总是太慢,每一次都是我先到达目标,把看见的野蘑菇全采了。那天当我们采完野蘑菇往村落里走的时候,我挎的柳筐里满满的都是野蘑菇,而闫四只采了小半筐蘑菇。看着闫四采的蘑菇少得可怜,我便把我筐里的野蘑菇匀给个闫四一些儿,匀成了他一平筐野蘑菇,我一平筐野蘑菇,之后我们才走回村落。
当然,村落里的一些老人和其他孩子有事无事也会到村外去采味道鲜美的野蘑菇的。村落里的老人采野蘑菇很有经验,他们采野蘑菇从不去村外的草滩,更不去生长得非常高大的树林里,而是去村外矮矮的柳树丛里。这柳丛在我们松嫩平原是被人们称为“柳条通”的,只要谁一说“柳条通”这三个字,那指的就是柳丛。说来也真是奇怪,老人们在柳条通里采到的野蘑菇不是白色的,而是黄色的,样子油油的,亮亮的,并且个大,大得就像人的拳头。我就亲眼看到过村落里的李二爷采到过这种野蘑菇,当时羡慕得我几日都没睡好觉。
把野蘑菇采回来后,村落里的人从来都有个习惯,不是把野蘑菇洗净就直接做菜,而是要在太阳的地下晾晒一个时辰,之后再去屋前的园子里摘一些小白菜回来,把野蘑菇用清水洗净,把小白菜用清水洗净,之后把它们放到锅里一起去炒。我曾经问过母亲为何要这样炒野蘑菇,母亲说:“新鲜的野蘑菇也许有毒呢,把小白菜放进去一起炒,就能把野蘑菇隐藏的毒解掉了。”
野蘑菇炒好了,鲜味浓郁地端到饭桌上,当时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那是最美的佳肴。
如今,孩提时候的生活已经不再,有的只是自己对童年生活的回忆。可去年我回故乡去帮父亲收秋庄稼时,没想到又让我从温了过去孩提时候采野蘑菇的温情。
父亲已经七十多岁了,他在家乡种了几十亩玉米。父亲打电话来说:“今年的玉米长势很好,你要有时间,就回来帮我收一下吧!”
在电话里,我无言以对,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一定要回到生我养我的松嫩平原,去帮助父亲收获成熟的庄稼。
要知道,我如今离开故乡很多年了,虽然每年春节我都回去,可对于故乡的春夏秋冬我都已经变得很陌生了。因为我每年春节回去的时候,也就 在家住个三两天,最多也就一个星期。
在父亲的召唤下,于是我回去了。
在父亲种植的几十亩玉米田里,我努力地挥着镰刀,我努力地扒着玉米,我感觉故乡的天空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的白,视野是那样的辽阔。天晌了,父亲在前面往村落里走,我跟在后面。走了一程,父亲却在途经的一片杨树树林里立住了。父亲说:“这咋还生着一堆蘑菇呢!”
按着父亲的提醒,我看见在这片杨树林里,确实生长着一堆野蘑菇。它们生长得很茂盛,一个个头挤着头,肩挨着肩,团结得有瓷盘那样大,白白的,油油的,仿佛鲜嫩的能滴出水来。
这种野蘑菇被我们村落里的人称作“线蘑”,也就是城里人常叫的“金针磨”。我和父亲小心地把这堆野蘑菇采了下来,之后我用双手小心地捧着,一直捧到村落里。
这天,我又一次尝到了野蘑菇的鲜味,又一次品到了童年生活得情趣。我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是否还去采野蘑菇,也许他们已经不再与野蘑菇接近了吧!
(作者: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