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口蘑

    发布时间:2013-09-12

      来源:中国食用菌商务网


        在国人的饮食文化概念里,不管怎么说,提起山珍美肴,思维是无需打弯的,谁都会自然联想到蘑菇、发菜、木耳、猴头、竹荪等野生菌类和与此相关的诸多菜品。但山珍与稀有向来总是同义语,就像平足的大兵走不了远路一样。往往也会受到地域的限制,路越远也就越稀有,越稀有也就越名贵。要想经常食用到它,也绝非易事。
        我的故乡以盛产“口蘑”而名闻天下,那远播的名声丝毫不逊色于景德镇的瓷器。事实上,张家口坝下地区并不盛产蘑菇,它在历史上是一个连接内蒙和内地的军事和交通的要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直到现在依然是“兵家必争之地”。狼窝沟失陷,则北京难保,所以,张家口的全面开放较之全国晚了近二十年。这样的地理位置在古代当然也具有其特殊的商业价值,久而久之,逐渐形成了链接内地和外蒙的贸易交流的集散地。于是内蒙的牛羊皮货蘑菇,和内地的丝茶日用品伴着驼铃声声通过这条宛如“瓶颈”的咽喉要道源源不断地流向这里,完成互市的过程。在这里,蘑菇的价值被聪明的商人提升放大了,就像新西兰转口贸易中对茶叶价值的提升一样。变成了巨大的“二级转运”加工市场,成麻袋的蘑菇土货干品在这里被分拣归类、打磨、过筛、分级加工,制成干净、整齐、漂亮的成品,大包装变成小包装,粗制品变成精制品,白蘑菇、黑蘑菇、黄蘑菇、大蘑菇、小蘑菇,各种各样的蘑菇摇身一变成了价格不菲的“口蘑”,“灰姑娘”蜕变“白雪公主”的故事就这样完成了。据说这种“工艺”由来已久,早在明、清年间已经形成规模,旅蒙商人常年往来于张家口与内蒙之间。那时起,口蘑就成了坝上草原蘑菇的名片,已经人为演化成了一个略带传奇色彩的响当当的品牌,和塞外山城张家口的名声一起远行全国各地,漂洋过海,还畅销日本,美国,前苏联、新加坡、泰国、马来西亚等国家和香港、澳门地区。说起来,口蘑之名还真有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意味呢!
        我是内蒙人,又长在张家口,无论横说竖说怎么说都是口蘑的故乡人。不过说起来也惭愧,一生中只随父亲进过几次草原,后来又离开了张家口。由于小时候在北京长大,根本就说不出一句略带乡音的本地话。草原去过,老家回过,塞北生活过,但平心而论是没有见过口蘑的“活本”的,若要求得一个严谨的言论,对口蘑充其量只能说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倒是这几年,在超市里,见到了人工培植的新鲜的“口蘑”,白白胖胖,圆润可爱,吃也常吃,味道却无的可比,倒疑惑,此“口蘑”会是彼“口蘑”吗?
        我的父亲是个颇有见识的人,他曾经在战争年代走过大半个中国,又参加过抗美援朝。回国后一直在部队担任首长工作。天南地北,叱咤风云,后来回到内蒙。各地蘑菇吃过不少,但从他的口碑里,他还是最爱“口蘑”。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不会做饭的,但他却有一道拿手的汤品值得我炫耀。只要有朋友来到家里吃饭,我就会很自豪地说:“我爸爸的‘羊肉口蘑香菜汤’可是天下第一美味!”“此地无银三百两”,朋友当然知道我有卖弄的嫌疑。也明白无从品尝到我父亲的拿手绝活,不过他们不气馁,知道正宗的指望不上,准正宗也可将就。我便常常端上父亲教我的汤,以次充好博得一片赞美之声。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就荡漾着暖暖的复杂的感情。总是回到少女时代,那个关上门自成一统的古色古香的灰色四合院,那个西厢房大包小包堆得小山一样的口蘑袋。那个袅袅缭绕在我家里那浓郁的酱香气。还有安安静静、无忧无虑,由父母尽心呵护的不太健康的自己。
        我终于离开了父母,给爱情找了一个家。但此家非彼家,有了这个家,却从此踏上了一条四海为家的路。那个年代,口蘑不算稀罕物。一场透雨一茬蘑菇,亲朋好友知道父亲喜欢这一口,来来往往中总不免提一些过来,但其中的大部分要被父亲转送给南来北往看望他的老战友。但口蘑,家里是从来就没有断过的。不经意中看蘑菇、吃蘑菇,研究蘑菇,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后来我漂泊到很多地方,才发现,“口蘑”到底是地域性的珍品,离开塞北就再也看不到它的影子。如果要想吃到它,就要像“淘宝”一样去寻找它才行。也难怪,自然环境变了,雨水也少了,喜爱它的人多了,想要像从前一样容易获得那是不可能了。直到现在进饭店,蘑菇依然是我首选的菜品,要“口蘑”,没有,就上当地的蘑菇糊弄一下自己。天南地北一比较,心里不是滋味了,味道、品质、口感,就没有哪种蘑菇能跟口蘑好有一比的。郭沫若那句“口蘑之名满天下”那可真是百闻不得一见呀!
        口蘑好吃,好吃在口味的独特,品种的丰富上。不同品种的口蘑,其味道是有差异的,但浓浓的酱香气却是口蘑共同的特点。那种馨香的气味穿透力极强,纵使打包得严严实实,隔着塑料袋也能闻到那浓浓的香气。正是由于香味的厚重,食用起来与其它蘑菇相比就有明显的不同,更多的时候,要做调味之用,无需多放,几片口蘑就能煲出一锅香喷喷的汤品来。我曾经把父亲寄给我的一个口蘑作为礼品转送给了到廊坊看望我的一位广州的朋友,那个巨大的香信子黄菇,干品的直径有30公分大。我知道这是父亲得来的稀世珍品,自己不舍得吃转给了我,我是应该留下自己享用的。但心情驱使我没有留下。这位朋友对这个罕见之物的喜爱之心溢于言表,啧啧惊叹之余,做陶醉状。小心翼翼地用报纸包了好几层,又裹了一层塑料袋,拿回去孝敬父母。他后来告诉我,这东西甚是稀奇,香味那个浓啊!越往南走其味愈香。香气弥漫了整个车厢,引得众人为这神秘的香气唏嘘不已。而他的父母对这只蘑菇的喜爱程度与他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吃又不舍得吃,竟用这只蘑菇煲了一年的汤。可见这口蘑的味道具有多么诱人的力量。
        不知什么时候我有了“蘑菇迷”的绰号,这源于在塞北近三十年的生活经历吗?我不知道,我只是无论漂泊到什么地方,都要带一些“口蘑”在身边,它能让我安静下来。“羊肉口蘑香菜汤”拌面,在寒冷的冬天捧在手里那是多么温暖的感觉。直到今天,我的家里常年收藏食用的口蘑仍不下十几个品种。白蘑、珍珠蘑、镜子面蘑、青腿片蘑、杵片蘑、茸子蘑、黄蘑、黑蘑、香杏子、花片蘑,还有叫不上名字的。我敢说,就是采摘蘑菇的牧人,他们见过的蘑菇也未必比我吃过的品种多!这些口蘑有我回塞北自己买的,也有姐姐弟弟带给我的。只是再也收不到爸爸妈妈寄给我的口蘑了。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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